秋風漸起,韓城街邊的羊肉館子又熱鬧起來了。下班的人們三三兩兩走進小店,要一碗羊肉糊卜或者羊肉饸絡,熱乎乎的肉湯下肚,一整天的疲憊都消散了。每當捧起一碗泡著餅子的羊肉湯,思緒總會飄回西安家門口的泡饃館子。這兩碗羊肉湯里,盛著我對故鄉的思念,也泡著我在異鄉的新生活。
韓城的羊肉美食就像這里的人一樣實在,淳厚。羊肉胡卜用的是當地特產的胡卜面餅切絲,泡在清亮的羊肉湯里,吸飽了湯汁又不失嚼勁;羊肉饸絡更是特別,蕎麥面加上韓城特有的水質做出來的饸絡勁道爽滑,配上軟爛鮮美的羊肉,簡單卻讓人回味無窮。韓城人吃羊肉時的不緊不慢,就像司馬遷寫《史記》那樣,在平凡中見真章。這里的羊肉吃法,透著黃河岸邊人家樸實無華的生活哲學。
西安的羊肉泡饃則是另一番景象。要先把饃細細掐碎,最好均勻碎至“蒼蠅頭”大小,因為西安城吃泡饃流傳著一個“潛規則”,師傅會根據饃掰的細致程度來決定接下來怎么配料、澆湯,做的好吃與否。掰好饃后就可以安靜的期待師傅完成后面的工序流程了。吃泡饃不能著急,得慢慢掰,慢慢聊,最后慢慢品。在回民街的老店里,常能看到一大家子人圍坐一桌,邊掰饃邊拉家常。這碗泡饃里,盛著西安作為千年古都的氣度,也裝著老百姓熱熱鬧鬧的市井生活。
剛來韓城時,我總是忍不住比較:這里的羊肉湯沒有西安的濃,饃沒有西安的香。但是現在,我已經學會了欣賞兩種不同的美味。西安的泡饃是記憶里的家鄉味,講究的是慢工出細活;韓城的胡卜是生活中的新滋味,體現的是黃河人家的實在。周末回西安,我會特意去吃碗泡饃解鄉愁;工作日下班,食堂一碗熱騰騰的羊肉胡卜就是對忙碌一天身體最好的慰藉。
人生就像羊肉湯,總要經歷熬煮才能出味。雖然離家久了會有些傷感,但在韓城的這段日子,讓我懂得了每個地方都有它獨特的美好。現在的我,會在給家人、朋友打電話時炫耀韓城的美食,也會跟韓城同事分享西安的故事。兩座城市,兩種味道,都在悄無聲息地滋養著我的生活。
秋風又起時,我想明白了:人在哪里不重要,重要的是保持一顆懂得品味生活的心。無論是西安的泡饃還是韓城的胡卜,最終溫暖我們的,從來不僅是食物本身,還有那些與美食相關的人與情。(龍鋼集團 李龍)